又 见 长 安 山 作者:咏樱 七月,当我再一次来到长安山脚下,面对新盖的17号楼,我的眼前闪过一个的画面:那个夹着书本、扎着马尾的女孩,仿佛重新复活过来。她从我身旁轻盈地掠过,回头望了我一眼,然后就消失在前方的路口,我伸出手,想拉住她,却什么也没有拉住。
她消失了,我还站在这里。这个全新的我、沉重的我、埋头前行的我!
这三十年,我经历过跌到地狱的惨痛,挚爱的亲人早如烟尘一般消散。在那一段最黑暗的日子,我问自己:人为什么要活着?
现在,我庆幸自己还活着!我还能重返长安山,和我的大学同学一起。我们惊喜地叫出一些陌生的名字,这些名字曾经被时间掩埋,奄奄一息,现在,它们又重新鲜活地站立起来,仿佛泄气的气球重新鼓胀起来。这些久未谋面的面孔,一一排列在你的面前,带着笑意和温度。老同学们有的头发白了,有的皱纹深了,有的肚子大了,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岁月改变了我们的样子,夺走了曾经洋溢着栀子花香的青春,却留下了醇厚如桑椹酒的同学情谊。
往世不可追,也不必追。今天,我们站在长山上脚下,追忆当年给我们上课的老师,每一个都是个性鲜明。李万均,我们的外国文学老师,他上课从不看书,自顾自地手舞足蹈,自顾自地唾沫横飞、神采飞扬。他把自己当成了拜伦、托尔斯泰、马尔克斯、莫里哀、司汤达、雨果、肖洛霍夫、海明威,他就是他们!他们的灵魂附着在他的身上,鼓动他以最激情澎拜的方式演绎那些消逝的时代沉淀下来的经久不衰的魅力。
还有教我们《文学概论》的孙绍振老师。那个时候他的顶部头发就已经沙漠化,不过吸引我们的并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的幽默、智慧和有趣。他喜欢嘲讽一些看不顺眼的现象,有时也喜欢自嘲,语言在他的排列组合之后有了新鲜的趣味。那个时候的教授是幸福的,可以自由抒发心中的块垒,而我们也是幸福的,可以听到最真诚的、不虚伪的声音!
师范大学的学生对吃饭的热情高于一切。还没有下课,有些人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地叫,想提醒老师早点下课又不好意思堂而皇之地开口,于是只好采取曲折委婉的方式,比如不小心把碗或者汤匙掉在地上。有的老师继续上课,沉浸在自己满腹的学问里,有的老师则趁机幽默一把,活跃一下课堂气氛。教我们语言学的沙平老师曾在某同学的汤匙掉在地上之后说:"不用你们提醒,我知道食堂已经开饭了。”然后,掉汤匙的同学会“嘿嘿”地笑,其他的同学也会哈哈大笑。
那个时候,物质的贫乏并没有夺去我们追寻爱和美的能力,相反,正因为物质贫乏,我们才将百倍的热情都消耗在对丰富精神世界的构建上。泡图书馆、写诗、创办文学刊物、进学校的食堂舞厅学习交谊舞。精神生活的丰富使得我们完全忽略了口腹之欲,当然,我们也知道哪个系的饭菜最好吃。比如体育系的包子、中文系的荔枝肉。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只是偶尔我们也要安抚一下躁动不安的肠胃,满足它们对食物的渴望。
三十年,有些人已经离开,扬子江、庄清素、陈汉成、严炎等。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已为尘土,与大地融合在一起。扬子江同学的离世是最令人遗憾的,她那么的活泼热情、那么地有才华!记得当时读大学的时候,第一次见她,便想到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里的“白雪公主”。她的肤色很白,像未融化的积雪,也像一张白色的纸。她学习很勤奋,成绩也很好,一直是我追赶的目标。所以,后来听闻她得癌症去世,我竟然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长安山,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热血青年的文学梦,也见证了少男少女美好的初恋。
哪个少年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在大学,我们脱离了父母的管护,犹如冲出笼子的鸟,拼命想证明自己飞翔的能力。恋爱是必不可少的尝试,它给你各种幸福和痛苦的体验,而这种体验,又成为中文系才子才女们创作的源泉。人在痛苦的时候,特别需要倾诉,于是一些“不识愁滋味却要强说愁”的文字,就从17号楼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84年就开始发表作品的何葆国被特招到中文系,当时他的名声很大,我们这些怀着文学梦的少年对他有着一种狂热的崇拜。大家都喜欢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各种关于他的小道消息都在同学间盛传。估计当时的他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骄傲,他不苟言笑,有少年老成的气质。
这次三十年同学聚会,甘肃同学也赶来了四位。我们班的何康彪同学也专程从甘肃赶来,他很淳朴,还和当年一样。
“遥望长安山,相思碧透,雨晴烟淡。往昔踌躇岁月,天长地久情谊长。”长安山,永远存于心, 不敢忘,不会忘!
个人简介:
咏樱,真名黄勇英,毕业于福建师大中文系,中学高级语文教师,福建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中国新归来诗人。现代诗歌文化艺术主编,诗意神州平台主编。已出版散文集《带爱上路》,诗集待出版。 ——现代诗歌文化艺术 《现代诗歌文化艺术》编辑部成员 总编:杨 振 主编:咏 樱 顾问:陈广德 曹忠胜 责任编辑: 美美 花落千江水 静墨 枫丹白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