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阿保机胸怀大志 上官均苦谏无果

雪原

       自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立国称帝以来，为了彰显自己被皇室成员、文武官员和部落首领们的认可和尊重，辽京都每年都会在农历的八月十六日，举行一次帝王与皇亲贵戚、文武百官以及各个部落酋长们的联欢酒会。起初联欢酒会的形式比较简单，除了大家的一番铿锵、豪迈，忠于帝王的誓言之外，接着就是众人袒胸露背地尽情歌唱和热血沸腾的纵情舞蹈，最后便是围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并无其他花样呈现。而之后的酒会，辽朝帝王对各个部落酋长们的要求越来越高，变化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离谱，从部落首领的满脸涂鸦，周身刺纹，进而发展到当前只让部落酋长们裸得只剩下一条窄小布条遮羞的欢乐、狂舞。　　耶律阿保机出身在契丹民族迭剌部落的富贵家廷，这个家族拥有世选本部夷离堇（契丹族各个部落军事首领名称）的特殊权力，其地位仅次于契丹各个部落联盟的大首领。从他的高祖耶律耨里思、曾祖耶律萨剌德、祖父耶律匀德实、父亲耶律撒剌直至阿保机都世袭了部落联盟的夷里堇，为阿保机日后的称汗、称帝打下了无比坚实的军事基础。
　　当阿保机出生的时候，契丹的贵族阶层正在为争夺联盟首领之位而打得不可开交。阿保机的祖父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被人杀害，其亲人纷纷逃离、处处躲藏。祖母对于此时出生的阿保机非常喜爱，但又担心孙儿会被仇人惦念记挂、斩草除根。因此，祖母常常将阿保机藏在了别处的帐篷里。阿保机自幼聪敏伶俐，才智过人。长大成人之后，身体魁梧健壮，胸怀大志，而且南拳北腿，东枪西棍，武艺高强。《辽史》上说他“身长九尺，丰上锐下，目光射人，关弓三百斤”，没过多久，时任契丹的可汗，让阿保机广选精兵，组建侍卫亲军。阿保机凭藉着这支精锐的武装，迅速崛起。率领侍卫亲军战胜了近邻想脱离契丹可汗的诸个部落，并被可汗封为契丹“于越”（地位仅次于可汗，史称“总知军国事”，高于夷离堇，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宰相职位）。此时的阿保机不但掌握着联盟的军事大权，而且还掌控着联盟的行政任命，成为部落联盟的实际操纵者，没过多久，契丹可汗因病死在了自己的行宫，他在临死之前推选了阿保机为契丹的可汗。按照契丹的传统制度，可汗之位必须三年改选一次。然而，阿保机的目标是要像中原的皇帝一样建立终身世袭制，所以在阿保机期满三年之后，仍然不肯交出可汗的大权，他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威望，继续坐在可汗的宝座上，向着皇帝的目标努力前进。次年（907），阿保机在幕僚和心腹的大力支持下，废除了传统的选汗制，并且燔柴告天，登极皇位。
　　成为皇帝后的阿保机，生怕家族兄弟的不满和其他部落首领的怨恨，因此，想到了怎样才能促进家庭的和睦和部落的亲善，于是，他选定自己的出生时间，即：农历八月十六日为帝王与皇室家族、部落首领和文武百官把酒言欢，尽情欢乐的好日子。
　　从联欢活动中，阿保机看出了一些皇室成员、文官武臣和部落首领不是积极地参与，恣意地表现，而是心怀鬼胎，存有抵触情绪，于是，他在自己诞辰的这一天，大开杀戒，将心怀鬼胎，存有抵触情绪的皇室成员、文官武臣和部落首领一一除掉，取而代之的则是自己的放心之人。
　　是如今，这一年一度的大联欢时间又要到了，耶律洪基不听宋使上官均的劝阻，不但要与皇室家族、部落首领和文武官员共同联欢，还要带上皇后萧观音和侍女萧小芹。
　　“皇上，眼下辽朝的内外形势极其不妙。内有魏王耶律乙辛的虎视眈眈，外有日本帝国的蓄势待发，若是上官均猜得不错，皇上对皇后的下手之日便是东瀛小鬼西渡日本海与魏王耶律乙辛的里应外合之时。其实皇上心知肚明，能够容忍王芳小姐女扮男装，以‘有皇帝之数却没有皇帝之命’且令世人悲悯同情的宋太祖次子赵德昭之后——赵惟一的才子身份北上辽国并拟任她为辽廷伶官之人，恰是辽皇自己为了设计陷害皇后萧观音和魏王耶律乙辛合谋的诡计，皇上可要想好害死皇后萧观音的结果如何？别一步是错，步步是错，让太子耶律浚疾首痛心，叫赵国公主肝肠寸断。”被应邀参加一年一度辽廷联欢酒会的宋使上官均，提前来到御书房觐见辽帝耶律洪基，力谏辽道宗放弃陷害萧观音。
　　辽道宗深叹道：“你上官均的确是我耶律洪基罕见的能人异士，不过你上官均是个外交官员，作为使臣，必须遵从国与国的邦交原则，不应干涉别国的内政，只要你上官大人永远隐藏我耶律洪基的私人秘密，不在皇室、后室及其辽官的面前道破机密，让事实真相大白于世，朕就一定会给大宋朝廷最大的让利，还会将大宋的蔡确利用相州游富商的管家与辽廷暗中交易的绝密证据，交给你宋使上官均，当然也会放走宋廷宰相王安石的女儿王芳，让她回到父亲的身旁，怎么样？这般条件还够迷人吧！”
　　上官均深知，这就是耶律洪基能够退让的最低底线，要不是看在宋帝派遣官员章惇率领的数十万水军已驻守葫芦岛，屯扎大连湾，帮辽帝看门护院，抵御倭寇，要不是看在上官均明了耶律洪基与耶律乙辛的合谋诡计，要不是看在上官先辈们的刚直不阿和大忠大勇，辽道宗绝然不会做出如此让步。基于宋朝的利益和使臣的原则，上官均没有再次恳求辽道宗放弃陷害萧观音，而是要求辽皇允许自己，待日本的侵略图谋被宋辽联军打败之后，带着辽朝给宋廷让利的文本和蔡确出卖宋廷利益的证据与自己的随从和王芳小姐一起返回大宋朝廷，尽早救出义弟窦莘，使蔡确甘当辽人傀儡皇帝的美梦暴露无遗。而辽皇也没去多想便一口答应了宋使提出的要求。
　　上官均刚走出辽道宗的御书房，迎面就碰到了女真部落的酋长完颜劾里钵和他的儿子完颜阿骨打。
　　劾里钵连忙拽着上官均来到了皇宫的假山旁且话中带刺地哀叹道：“兄弟还真是个大能人！实乃宋真宗时的包拯在世，其案理分析和想象能力远远超过了武周时期的狄仁杰，竟让耶律洪基血洗了‘燕春楼’，使得老鸨、龟公、妓女无一人生还？”
　　“怎么会这样？上官均只是……”
　　“别给我说什么雪莲的案子，听我劾里钵的一句劝，赶紧回宋，别惹是非，辽朝的内政，不是你一个外邦使臣可管之事，若一意孤行，不但帮不了你想帮之人，还会使大宋朝廷遭损，还会......唉！算了，你上官均是个聪明人，如何选择，应该懂得。”劾里钵连忙打断了上官均的话语，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
　　劾里钵的儿子阿骨打像似身处云端之颠，不知父王此话何意，可他又不敢近前询问，只好跟着劾里钵来到了辽朝的皇宫大殿，准备参加一年一度的联欢酒会，然而，在阿骨打的内心里却充满了对眼前宋使上官均的无比崇敬和无限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