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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雪原 于 2017-6-16 08:17 编辑
回到京城的王芳小姐,瞬即“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王安石的脚前,大声忏悔,含泪泣言:“父亲,是女儿错了,女儿若不感情用事,父亲也不会欺君罔上,没有了父亲的欺君罔上,那些宵小之徒也就不敢欺负王家,叔父王安国便不会遭人陷害,贬谪返乡,大哥王雱也不会犯上“心疾”,过早离逝,一切皆属王芳过错……” 王安石的眼里噙满泪花,他不但没有怪罪女儿,还强打欢颜地悦然笑语:“一切都过去了,只要我的女儿能够好端端地回来,就比啥都强,贬谪、致仕没有关系,家人团圆才最重要。”
哪知管家王之涣也随即跟着小姐跪地请罪,并且还捣蒜如泥般地承认错误,家丁和丫鬟们见此,也跟着管家一起叩头认错。王安石极不高兴地肃然责备:“大家到底是咋的了?今日小姐回京,本应兴高采烈,可你们倒好,个个愁眉苦脸,人人跪地忏悔,是否存心要让我......王介甫难受......生气……”
男儿有泪不轻弹,见王安石这般铮铮硬汉都说话哽哽咽咽且潸然泪下,管家连忙立身,翻然悔曰:“是之涣错了,日后绝然不提过去。”
王安石拍了拍堂弟的肩膀,极其庄重地正色说道:“忘记过去便是忘本,介甫先前错误太多,总是把革新、变法当作头等大事,不管是谁,只要对新法异议,介甫就总把他们当成劲敌,而且依仗着自己有神宗皇帝的鼎立支持,竟在朝堂之上当众侮辱子瞻兄弟,可人家苏子瞻大度原谅,不予计较。而让我介甫一向看好且委以重任的吉甫、持正、敦礼等人,他们不但上树拔梯,忘恩负义,而且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每每想起,令人作呕,如鲠在喉。”在一番自我检讨和慷慨激昂的言辞之后,王安石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爱子王雱。
王安石的儿子王雱(字元泽)聪敏异常,自幼表现与众不同,他聪明好学,人们见了无不称奇。
沈括的《梦溪笔谈》、赵令畤的《墨客挥犀》都记载说,王雱幼时,一次,有客人来访,献给王安石一只鹿和一只獐。客人把鹿和獐关在一个笼子里,故意逗着小王雱:“小公子,你可知道,哪只是獐,哪只是鹿?”小王雱从未见过这两种动物,却能够灵机一动,脱口而出:“獐旁是鹿,鹿旁是獐!”客人惊得目瞪口呆,幸得当时没戴眼镜,否则眼镜跌得粉碎!
晁说之在《晁氏客语》中说,一次,王安石托人卖黄金,按“铢”零卖的黄金少于原来的“两”数。王安石起了疑心,十分恼怒。小王雱在旁劝解道:“铢铢而较之,至两必差!父亲,您这又何必!”结果,王安石大笑而解。
小王雱极度崇拜父亲,曾给王安石画了一副像,并题词称赞,云:“列圣垂教,参差不齐。集厥大成,光于仲尼。”小时的王雱认为父亲王安石是远超孔子“大圣人”。青年王雱傲视万物,睥睨一世。他政治上紧跟父亲,积极支持父亲的改革,是王安石变法的最有力助手;他对政敌的态度相当强硬,称“商鞅为豪杰之士,言不诛异议者、法不行”,是当时绝对的“鹰派”人士。一次,王安石在家里与沈括、黄履、曾布等人谈论新法,颇为改革受到的阻扰而焦虑、伤神。王雱散发赤脚,披着衣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且大大咧咧地坐到他们中间,重声吼道:“将韩琦、文彦博这几个糟老头子,拖出去砍了,新法便能立即执行!”王安石当即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大声呵斥:“儿子,你错了!”而忱括却立刻板起了面孔,责备王雱:“我们在谈论国家大事,你一个小孩,不得胡说八道!”王雱兀自不平,愤然离去。
可是,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让外表桀骜骄倔,内在脆弱敏感的王雱惨遭非议、倍受折磨,逐生“心疾”,不能上朝。
王雱的一生虽然短暂,但是依靠其天资聪敏,在很多领域内都获得了令人称赞的卓越成就,王雱是文学家、法家、道学、佛学学者。王雱在20岁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万言以上的著述,1067年王雱中了进士,从此入仕,做官一直做到了旌德尉、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天章阁待制兼侍读等官职,后来更是写出了像《老子训传》及《佛书义解》等经典作品,才学堪称大宋一流。于是得到了宋神宗的召见,官职做到了天章阁待制兼侍讲。
熙宁变法以来,王雱积极支持父亲王安石的革新、变法,其官职一路飙升,与旧党领袖司马光旗鼓相当,却不想,此时的王雱“心疾”严重,后为帮助父亲在与吕惠卿的权利争夺战中获胜,王雱背着父亲,指使心腹给吕惠卿罗织罪名,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不幸的是,把柄落在了吕惠卿的手中,王雱弄巧成拙,忿恨、内疚交集,致使病情急剧恶化,没过多久便离开人世。
王安石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无限悲痛,万内俱焚,哭得死去活来,作了《题雱祠堂》一诗,以祭奠儿子:
“斯文实有寄,天岂偶生才?一日凤鸟去,千年梁木摧。烟留衰草恨,风造暮林哀。岂谓登临处,飘然独往来?”
“凤鸟”是世人对孔子的尊称,“千年梁木”是孔子的自谓之词。时人本就对王雱称赞王安石“光于仲尼”非议颇多,现见王安石把自己的儿子比成孔子,更是一片哗然,邵伯温在《邵氏闻见录》中评议道:“父子相圣,可谓无忌惮者矣!”
见老爷又在想念自己的儿子,王之涣赶忙提醒:“老爷,今天是小姐异域返京的大好日子,之涣已准备了好酒、好菜……”
王安石立刻给清醒过来,他压抑痛苦,微微笑道:“好哩!到时候我们兄弟俩,频频举杯,不醉不休。”
见王安石转忧为喜,之涣急忙说道:“宽心吧,府上佳酿多也,保您老爷喝个够,不过,老爷不久便要致仕返乡,可否邀些同僚好友叙情话谊……”
“有元度便可,说句良心话,在堂弟回乡照顾年迈父亲的那些日子里,是他蔡卞悉心关照你堂哥,神宗皇帝虽说支持改革,可他受制于人,总在改革处最关键时刻向太后妥协,致使变法一波三折,加上介甫的用人不当……”
此时的蔡卞正领着上官均走进王府。
上官均的到来,让王芳小姐心绪激荡,让介甫大人高兴异常。
蔡卞当然知道王芳小姐一心想着上官均,也知道正因为有了上官均的帮助,王芳才可离辽返宋,可是蔡卞又似乎发现王芳内心的痛苦不堪,为此,他连忙招呼王芳,并陪她上楼到秀房叙谈,以平复王芳的情绪激昂。
王芳突然间涕泪交垂地痛哭起来,之后的王芳,不仅告诉蔡卞,她在辽国的怪诞、荒唐,其结果,害死了妹妹李木英,还毫不掩饰地道出蔡元长在离辽返宋的途中强暴她王芳,并道出自己即使回到京郊,也不敢面见父亲的真正原因。
且说,当战车一路南下来到汴京郊区的“白衣阁”时,王芳突然要求停车,并要蔡卞自己进城,蔡卞当然知道王芳是因内心疚责不敢见父,故而要在佛门重地忏悔人生,蔡卞暗想,这样也好,怕是王大人......
“客官不好了,小姐她要剃度为尼!”
蔡卞急忙制止王芳的出家行为,后在“白衣阁”尼姑庵住持的劝说下,王芳放弃出家为尼,蔡卞遵从住持的建议,让王小姐在“大相国寺”的尼姑庵里静住了2天。
其实,蔡卞早就知道自己的兄长喜欢王芳,早在熙宁三年(1070)科举应试的前一天上午,蔡京、蔡卞、上官均、叶祖洽皆来到京都香火旺盛的“大相国寺”烧香拜佛,以求菩萨保佑明天的科举应试沉博绝丽,笔底烟花。
此时,宰相王安石的千金小姐王芳,在家丁和丫鬟们的簇拥下缓缓地走出“大雄宝殿”。
蔡京一见,瞠目结舌,这宰相千金有闭月羞花之貌,有沉渔落雁之美。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眼前的王芳不禁使蔡京想入非非,口水涟涟。后来的他,发现了宰相千金的心思全在邵武的童生上官均的身上,加上昨晚的恶梦缠身,虽说有了苏兄弟的一番解梦和堂兄蔡确的一番鼓励,但依然让他冷汗涔涔,心有余悸,故而低调,不敢张狂。
高中进士后的蔡京越发想要得到王芳,当王芳与管家合骗父亲王安石,欲北上寻找上官均之时,蔡京却与堂兄合谋,借助王安石、吕惠卿防备上官均代表后党出卖宋廷利益与辽廷达成卖国协议的恐慌心理,唆使王、吕奏疏皇帝,使得蔡京被重新拟任,其结果,蔡京以文化特使的身份,带着京城鼓楼街的祥松戏班,北上辽国……
原以为生米煮成熟饭,王芳会恳求父亲将她嫁给蔡京,不想,王安石却让宝贝女儿嫁给了一直关照自己且不离不弃的蔡元度。
且说,王安石见到上官均,他先是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感激之情,尔后又极度赞扬上官均在出使辽国期间为宋廷争权争利的快人之举。紧接着王安石又舒然坦曰:“虽说在出使期间,辽皇拟任宋使为刑部侍郎,有违使臣的一般戒律,但皇上和介甫的看法一致,都注重出使的最终结果,当初是我王介甫大错特错,将上官均的状元降为榜眼,现在想来,实是眼拙,短视的表现。为此,老夫疚愧万分,介甫知道令女十分喜欢上官均,可王芳她……”
还没等王安石把话说完,李宪就急匆匆地走进了王府,说是神宗皇帝要和表弟上官均一起,前往韩府探望处在病危中的老相韩琦。
王安石本想多留上官均一些时间,最好是处在一起吃个晚饭,可李宪却说皇上要此时探望老相韩琦,介甫心生窦疑:若中规中矩,探望病人定然不能超过午时,可神宗自己都病魔缠身,莫非韩琦要临终遗言?
收回被司马光无耻割让给西夏的横山诸塞,是神宗皇帝梦寐以求的希望所在,因此,赵顼即使病入膏肓,也要和堂弟彦衡一起探望老相。
韩琦令自己的管家叫来了躲在地窖中的刘阿鼠,又让前来探视自己的黄其中唤来了刚从辽国海域大胜日本水军的章惇大人。待后事一一交代完毕,韩琦老相溘然去世。
且说,上官均劝说学弟未果后,便跟着太监邓应保走进了太后的“长寿宫”。
见到了母亲,看到了学妹,彦衡的心里甭提有多么高兴。
母亲令彦衡与梅英在京城完婚。太后笑着说道:“本宫的外甥才貌兼得,也只有像梅英这般美貌的女子才配彦衡,妹妹尽管放心,此事包在姐姐身上。”
“那感情忒好,源源在此谢谢太后,彦衡的今后还须太后多多指点,多多管教。”
“好你个高源源,开口、闭口叫着太后,难道我们不是姐妹?”
“别生气了,叫姐姐还不行吗?说实在的,当初姐姐要让彦衡出使辽国,妹妹是汗洽股栗,肉跳心惊,怕是日后见不到彦衡,是如今,源源不但见到次子,还知次子被皇上擢升为监察御使里行,吾儿彦衡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为家乡争光,给族人荣耀。”
“监察御史里行,是当今宰相蔡确请求皇儿给彦衡外甥拟任的官职,刑部侍郎窦莘受贿乃蔡确宰相定下的铁案,蔡确目的显而易见,就看彦衡如何处理……”
“太皇太后驾到!”邓应保的大声禀报,打断了高太后的不停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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