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上官均泰然置若 李传富行若狗彘

雪原

      劾里钵的所言所语一点也不差，此时的游瑞民已经是完全恢复了他自己本来的神志和表情，他十分激动地对医治自己怪病的“高先生”热切无比地夸赞道：“先生的医术属大宋一流，胜过了东汉的医圣张仲景；先生的草药，无人比拟，赛过了唐代的药王孙思邈，我游某人可否大胆地询问一句，您高先生是何人的弟子，家住哪里？”　      　上官均并没有正面地回答游瑞民的问题，而是朝着身边的林灵素努了努嘴，将这般问题抛给了随从。
　　林灵素心领神会，他十分骄傲地重声说道：“我们家的老爷，他并不是什么神医，也不是什么药王，更不是汴京什么善于经营的盐商——高老板，而是我们堂堂大宋朝廷的钦差大臣——上官均。”
　　“您就是那个出使辽国，不惧怕辽皇和辽臣的淫威，誓死为我大宋朝廷争权争利的大宋使臣上官均？”
　　上官均向着游瑞民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的他便让林灵素把相洲狱卒洪生良给叫了过来。
　　洪生良问道：“游老爷可否认得小人洪生良？”
　　游瑞民打量了眼前的老人一番，尔后故意柔声细语地缓缓说道：“有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模糊印象，您老似乎还有点像我游府先前的管家——洪生良，不过这时间久矣，怕是都给记错了。”
　　见游老爷的神志还算是比较清醒，洪生良连忙拉住了游瑞民的双手，饱含热泪地向他讲述了自己过去在游府中所发生的一切。
　　“这不可能，我游瑞民的亲生父亲是遐迩闻名的相州大富人游松林，又怎么会是个管家——洪生良？”听完狱吏洪生良讲述后的游瑞民，情不自禁地拼命摇头，大声叫喊。
　　“孩子，我洪生良都是一个过了知天命年龄的糟老头，没有必要在钦差大人的面前欺诈、诓骗你游瑞民，人亲骨头香，要不是为了我洪生良的孙子游宗云那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我洪生良就是死也不会认你这样的杀人凶手当儿子，倘若不信，还可问问你的母亲。”
　　在王珍珍的陪同下，游瑞民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两个太太。
　　“母亲又是怎么过来的，她雷倩可有为难你？”
　　大太太萧冬菊指了指身旁的王珍珍，内心十分感激地微声说道：“是她高夫人将婆婆大人和我们姐妹一并给带过来的。”上官均一听，极为腼腆，羞愧万分，而王珍珍却是心花怒放，胜似吃蜜。
　　二太太尤兰香走到丈夫游瑞民的面前，内心非常激动地呜咽道：“要不是他高先生的医术精湛，夫君您怕是永远也站不起来，她雷倩这个女魔头还真是狠毒，居然敢用定神矢针控制丈夫？真该让她斧钺汤镬，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尤兰香的心中愤恨，平我游氏族人的胸中怒气。”
       游瑞民的母亲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儿子面前，态度极其认真地轻声说道：“他洪生良管家说的都是大实话，你们确实就是父子关系，还记得你小的时候，他洪生良以自己是游府过去的管家为借口，趁老爷不在的时候，从相州监狱跑来游府抱你、亲你，买来好吃、好玩的东西送给你，随着你年龄的慢慢增长，他洪生良来游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等你完全懂事了，他就干脆不来了，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孙子游宗云，他洪生良又怎么会只身冒险去汴京？我的儿呀！一切都是你这个孽畜惹的祸，要不是你这个孽畜为了游府的继承权，他游松林也不会蹊跷死亡，你的弟媳妇也不会含着不白之冤，在还没有断气的时候就被游氏的族人给活活地烧死，你的弟弟瑞斌和你的侄女翠花也就不会惨死在江西信州的土豪家里，要不是你这个孽畜沾来的狐腥，她雷倩魔头又怎能设计陷害孩儿，又怎能杀你的弟弟游瑞平，并嫁祸给你的儿子游宗云，我的儿呀！那天作孽是犹可违，而自作孽则不可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孩儿那贪婪的本性给造成的，现如今也只有孩儿自己来背负......"游瑞民的母亲话没说完，她便气得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上官均连忙给游府的老太太把脉治病，没过多时便苏醒了过来。
      游瑞民看了看为了儿子而无限伤悲的亲生母亲，其内心是无比的愧疚和万分的痛苦，他现在才知道游松林为什么当初不把游府的继承权利留给老大儿子的真正原因，如今的他已是不想杀人，只想赎罪，他要为这大宋难得的好官做点事情，将雷倩、李传富，当然也包括他游瑞民自己送上审判席，当然也希望自己出狱后的儿子游宗云，能像上官均那样为大宋朝廷多做事情。
      王珍珍见此，连忙近前，轻言细语地徐徐说道：“其实给游瑞民老爷找出了后脑勺定神矢针的神医他不是姓高，而是大宋皇帝派到相州城重新查案、审案的钦差大臣上官均，上官大人此行的目的有二：一是查出杀死游府管家游瑞平和相州原知府仇新贵的恶行是不是一人所为，那凶手又是否为游府的大公子游宗云；二是窦莘法官收受财、色贿赂，可否为游府事先备好的陷阱？那加害人又是谁？就眼下的形势来讲，对我们上官大人极为有利，女真的酋长完颜劾里钵和他的儿子完颜阿骨打已经来到了河北相州，所以钦差大人才敢让自己的夫人孤身前往游府去邀请你游瑞民的母亲和两个太太来这悬壶济世堂，你游瑞民的三夫人聪明透顶，她决然不会在女真酋长劾里钵已经告诉，上官大人就是他酋长儿子阿骨打的救命恩人的情况下还大动干戈，这样对她丝毫不利，一样难逃覆灭下场。”
　　“她要敢对您钦差大人有所不敬，那就新帐、旧帐一起来算。”
　　“不必了，你们的帐是算不清楚的，依本官看，他劾里钵和儿子阿骨打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原先的雷倩夫人是想用别人替代她的贿赂行为，进而杀死前来相州重新查案、审案的上官均，然后再设法逃往女真部落或是逃向西夏王朝，可眼下的西夏王朝毫无指望，太后梁氏已经和大宋朝廷签定了和约，承认了大宋朝廷的宗主国地位。而当劾里钵告诉雷倩，自己和次子阿骨打南下相州的原委之后，她便感觉没有活路，北边的辽人生怕得罪大宋不敢要她，南边的武林盟主不会饶她，自己心爱的男人李传富为了保命，出卖她，基此，雷倩已是万念俱灰，她改变主意，要将自己的生命交由女真酋长处置，并私自和女真酋长达成协议，其目的是想让酋长父子帮她报仇，杀了武林盟主萧德龙，并且为雷氏功夫端正名分，当然雷倩也要付出，那就是向女真酋长劾里钵贡献出她雷氏天下闻名的希世珍宝——武功秘笈。”
　　“什么？那雷氏的武功秘笈怎么会在她雷倩的手上？我游瑞民可是层层包裹将它放在了房梁上。”
　　一旁的林灵素轻声讪笑道：“游老爷还真个糊涂虫，之前的大脑不是被您的三太太用什么定神矢针给管住了。“
　　“现在的时间非常紧迫，本官估计女真酋长劾里钵和他的次子阿骨打以及雷倩夫人、李传富知府就要来到这悬壶济世堂，希望大家的言行举止能严格按照大宋朝的法律典章，雷氏的武功秘笈是我们大宋朝廷的无价之宝，而不是他们女真的宝贝，理所当然不能外流，至于雷倩夫人和女真酋长达成的什么协议，凡是协议有损害我大宋朝廷和大宋国人利益的所有条款，都拒不接受，决不答应。”
　　“上官大人，相州监狱的狱头和李知府安排到监狱里的细作，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急待召见，大人可否接见他们？”洪生良促急促忙地大声禀报。
　　上官均点了点头，尔后又吸了口气，细声叹道：单独禀报恐怕是来不及了，酋长和知府等人马上就到，还不如一起过来，统一召见。”
　　且说，那洪生良原先躲在王珪的府中对窦莘大人寄予的厚望，感到渺茫，毫无希望，后来听王家的小姐珍珍姑娘说，相州囚衣里面的内容不但惊动了太后高氏，而且还让太皇太后曹氏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并让神宗皇帝下了圣旨，要让使辽回宋的上官均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和监察御史里行的职务北上相州重新查案、审案，听到这般忒好的消息，洪生良感觉自己的孙子有救了，窦莘大人有救了，虽说离上官大人成行的时间还相隔很久，但皇上毕竟让李宪公公到了相州宣旨，一切维持现状，必须等到上官大人使辽回宋之后再作处理。
　　为了相州形势的稳定，神宗皇帝采纳了大臣黄安中、王珪等人的计策和建议，不仅没有对李传富等人结党营私的行为作出任何处理，而且还反其道而行之，让李传富师爷去接替已死仇新贵的知府职务，并让窦莘法官火速北上，重新查案。谁知这案子还没有个眉目，窦莘法官自己却被人陷，害成了罪犯，关进监狱。
　　当洪生良和上官均等人来到了相州，回到了监狱之后，他先是给狱头作了个场面让人悲伤难抑的奔丧汇报，知府的细作躲在了窗户的底下偷偷探听，待洪生良要开始捶胸顿足之时，狱头却连忙大声喝道：“人都走了，别再哭了，快给说说那大宋朝廷是啥态度？”
　　“什么？人走了？您又怎么知道的？”
　　狱头笑了笑道：“别看你老洪比我还年长2岁，可做事不一定有我仔细。”
　　洪生良此时放心了，他大着胆子，向狱头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进京、离京后的全过程。
　　“太好了，你洪生良的孙子有救了，那个急于求成，做事毛毛糙糙的窦莘法官有救了，我们相州的人民有救了，他李传富和雷倩必然要受到公正审判，钦差上官一定胜利。”
　　洪生良还从来没有看见自己的头头有这么高兴，有这么兴奋，那狱头还告诉洪生良，说他愿意为钦差大臣重新审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力争说服知府的细作，检举揭发知府李传富行若狗彘的龌龊举止。
　　那个细作先是犹豫不定，在狱头的反复劝说和动员下，最终才答应和李知府那帮恶人彻底决裂，斗争到底。
　　谁知，李传富安排在相州监狱里的那个细作跟着狱头和洪生良来到了上官均的悬壶济世堂，吓得他两腿哆嗦，差点就要跪在地上，狱头见此，巨声呵斥：“你这般没用的东西，不就是做个证明吗？只要证明是的确看见了蔡确的书信，这书信又是你从窦莘法官的手上给抢过来的，后被你丢进大火旺盛的柴灶里，其他的事情便都没有，你也别再紧张，不是还有我们的钦差大人上官均？”
　　“您头儿说得倒是轻松，可知我老婆、孩子都在他李知府的手上，万一没有制伏他，我们全家便完了。”
　　“放心吧！这上官均可不是一般的凡人，到时候一定没事，就相信我狱头这一回。”
　　还别说，这狱头的话还真是管用，那知府安排在监狱里头的细作，随即就把弯腰伸直了，那腿也不再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