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曹佾祭拜姐姐 章惇胜利归来

雪原

    　因为上官均都已经离开了京城有好几天，故而不知太皇太后曹氏的去世消息，也没有能够参加神宗皇帝为太皇太后曹氏举行的庄严肃穆的殡葬典礼。　　神宗皇帝赵顼难以抑制失去了祖母的悲伤、痛楚，本来就身体不好的他，更是祸不单行，他跪在祖母曹氏的灵椁前，竟然哭得几次晕倒，不省人事，幸好是太医随在身边，否则，后果难以想象，可就是这样，神宗还是久久依恋而不肯离去，说是要一路护送他最敬爱的祖母到河南巩义的皇家园陵入土为安，其孝顺之举感人至深，惊天动地。见此，太后高氏连忙让自己的心腹太监邓应保和弟弟高士林以及儿子赵颢、赵頵等人将神宗皇帝小心翼翼地抬出了祖母棺椁的安放处——“颐养宫”。而神宗皇帝仍然还是泪如泉滴，哭哭啼啼。皇室成员，文、武大臣也皆被神宗皇帝对祖母的此番孝心感动得热泪盈眶，失声哭泣。而曹氏的外孙女高源源却是更加悲痛，她哭得似如泪人，后悔自己没能看到小姨的最后一面，还好是有媳妇黄梅英站在身边安慰和照顾‘婆婆’大人，否则，那个多次因悲伤过度而昏阙倒地的高源源就会醒来之后在她小姨的棺椁前面磕得头破血流。
　　相比之下，那同是外孙女的皇太后高滔滔，却只是挤出了几滴难得看见的鳄鱼眼泪，更多的则是严厉的面孔和让人畏惧的眼神，令那个难见世面的义女黄梅英不禁怛然失色，寒毛卓竖。梅英暗想：难道大权在握的皇太后，就没有了些许的人间真情？那个躺在棺椁里已然逝去的老妇人，可是将您带大、养大，让您当上后宫之首，对您有着天大、地大恩情的太皇太后，又怎能如此无动于衷？
　　此时有一个穿着道服且满脸胡须的长者，跪在了太皇太后曹氏的棺椁前面，他的面部表情是毕恭毕敬，他的眼神流露是哀哀怨怨，在行完了道家的一番大礼之后，便双手合一地念起了道语：“古山古水依然在，如今哪见古时人？近看人间水与山；青山绿水依然在，人死一去不回还……。”这道人的所言所语，无一人能够听懂，随即道人又留下一句：“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的话别言语，瞬间变得无影无踪。
　　高士林大声喊道：“您是士林的大舅曹佾吗？太皇太后可是您的亲姐姐，怎能不帮忙料理您姐的后事……”
　　“叫什么叫？他人早走了？”太后高滔滔重声呵斥。
　　“姐，不是弟弟要说您，他曹佾可算是我们外公的大儿子，您又怎能不留他下来主持小姨的百年后事，难道姐姐还真如外公生前所言，是个只管自己权利，不问人间亲情的......”
　　还没等弟弟说完，高太后便命令侄儿高公绘、高公纪将父亲高士林给架出了灵堂。
　　回府后的高士林大骂两个儿子杵逆不孝，还说要和他们兄弟俩断绝父子关系。
　　高公绘拉着弟弟高公纪跪在了父亲的脚下承认错误。公绘哀叹道：回到家里别说是父亲骂儿子，就是打儿子那也无妨，可当时的情况不一样，要是不给太后的面子，……”
　　高士林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连忙扶起两个儿子，无比疚愧地深深忏悔：“是父亲错了，父亲不该在那样的场合责怪太后。眼下你们的表哥身体不好，又摊上了太皇太后的仙鹤离世，这也忒太难为你们的姑妈了，可我高士林不但不予同情，反而去责怪自己姐姐的百般不是，让她在众人的面前不好下台，其做法还不如朝廷的文官武臣。”
　　神宗皇帝为何会对祖母的离逝如此伤心？甚至几次晕倒在地？她祖母生前可是力持旧法，反对新法的后党领军人物。    其实祖母曹氏安于现状，不赞成皇孙推行新法，可曹氏虽说不赞成变法，但她老人家，却总以自己是大宋王朝的太皇太后的特殊身份，尽量去阻止太后高氏对儿子仲铖等变法人士的过分打压，才使变法得以维持。而此时已病得连宫门都迈不出去的神宗皇帝，每天也只好靠在“福宁殿”的龙椅上，等候着总管太监李宪从议事大殿给他带过来的形势报告，那朝内，朝外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也只能倚靠蔡确、王珪二位宰相的斟酌、定夺，他深知如今的新、旧两党平分秋色，可谓势均力敌，若是自己猝然离世，新党的阵营就会如同催枯拉朽般的不堪一击，形势定会急转直下，蔡确的倒台也是为必然，而旧党的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之流，定然会在太后的庇护之下卷土重来，到那时候的新党仕宦们，他们不是降职录用，就是贬谪岭南，以至有人被杀，甚至株连九族。
　　而就在太皇太后曹氏离开了人世后的月余时间，由章惇元帅率领的宋朝王军传来了西征大捷的利好消息：西夏宰相梁乙埋统领的几十万大军被宋朝王军和吕惠卿、李夔等人带领的宋地兵马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加上西夏内部之间的矛盾激烈冲突，夏臣和夏将们都竭力反对梁太后和弟弟梁乙埋将皇帝李秉常软禁在离皇宫五里左右的兴州木寨里，要求李秉常即刻复位，否则联合起义，在内外交困的不利形势下，梁太后无可奈何，只好将大宋国的横山诸塞归还给了大宋王朝，并且承认大宋王朝的宗主国地位，还发誓不再侵略宋国。然而，就在章惇率领的王军即将离夏返宋之时，军师刘东却趁元帅旁边无人之际，亲自将蓝皮兵书《松经》和一封写给上官均的书信呈给了章惇元帅，随即刘东哀声叹曰：“仁宗皇帝和韩琦宰相，我刘东总算做了一件像样的事情，因刘东罪孽深重......之后便拔剑抹颈，死于西夏。章惇令手下封锁了消息，不让夏人知道军师刘东已死的讯息，直至王军完全离开了边境之地，才传出刘东战死的消息。刘东的死让章惇元帅羞愧难当，悲痛不已，是他章惇从来没有了解刘东的过去，就是刘东临死的那一刻，他章惇也没有注意自己军师的所言所语和情绪变化，我章惇又如何对得起先皇仁宗和死去的韩琦宰相？又如何对得起让刘东弃夏投宋的上官均？
　　章惇的胜利归来，使得神宗皇帝的精神为之振奋，他下令重赏王军将士，可神宗皇帝只是询问了一下军师刘东是否返宋，并没有打听他的兵书下落，当元帅章惇告诉神宗皇帝，说刘东奋勇杀敌，战死沙场的坏消息后，神宗皇帝连忙命令身旁的总管太监李宪牢记在心，必须全力照顾好刘东的儿子刘彦文。以报答刘东军师为西征大捷所做的贡献。
　　且说，那上官均的马车还没进入到相州地界，他就在夜宿的客栈里要求王珍珍恢复其原来的姑娘面貌，并令她称呼上官均为夫君，他还让洪生良到了相州之后设法回到监狱，重操旧业，以配合他的查案工作。
　　“您上官大人是说什么的呀？您就是个京城的盐商，又怎么会带着自己的夫人来到相州?再说，您大人的身边不是也需要一个帮手吗？总不能让自己的夫人去干那些随从的活计？有损您富商的名声。”王珍珍嘴上虽是这么说，其实她的心里头要比喝了蜂蜜还更甜。
　　“王小姐这就不懂了，到了相州后我上官均也就不再姓上官了，而是个既会做生意，又会看重病的高老板、高先生。先前不让王小姐以姑娘的模样出京城，那是因为我上官均不想让你的父亲背负骂名，王大人是个典型的宿儒学士，他把名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姑娘当然就要女扮男装，悄悄离京，而现在的我们已远离京城，要让我这个高老板与其他的老板不一样，尤其是与上官大人不一样，就要改变一般的做法，这对破案更为有利，再说，我上官均也无须你王小姐做些什么，要是本官所猜不错，本官出使辽国时的道人随从林灵素，他今天定到相州来。”
　　“哈哈，我还以为您上官大人知道我王珍珍是您的未婚妻，故而要坦然面对，无须拘谨，谁知还是为了破那该死的相州疑案？让我王珍珍空欢喜了一场。”
　　“谁说你王珍珍是我上官均的未婚妻，可有父母之命？可有媒妁之言？怎能无中生有，信口胡言？”
　　王珍珍心悦神怡地爽朗笑道：“有这些够吗？”王珍珍一边笑着说话，一边从袖裳里拿出了高太后亲笔写给自己外甥上官均的书信和高太后送给义女王珍珍的精致礼物——凤凰金簪子。
　　什么？你也和我师妹黄梅英一个样成了太后高氏的义女，还要和我师妹一起，择日嫁给我上官均，为何这般大事会如此草率？他王大人知道吗？”
　　“您上官大人只是知道珍珍的父亲王珪是出了名的‘三旨宰相’却不知太后高氏他更加害怕，再说，我王珍珍也没有哪点比人差，还配得上您这个监察御史上官均。”
　　上官均纠正道：“不是监察御史而是监察御史里行。”
　　王珍珍好想把太后给妹妹高源源说的那一番话说给他上官均听，可珍珍还是忍住了，她不希望自己的话语，影响着他今后破案、审案的情绪，她王珍珍不是因为上官均的地位和官职才一生相许，而是因为他金玉高洁的品质和表里相符的性格。
　　见王珍珍沉默无语，上官均轻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唉，知道了。”珍珍随后便离开了上官均，走进自己的客房里。
　　可是没过多久，苏轼的书童林灵素找到了这家客栈，他一眼看见坐在门口的灯笼底下思考着问题的上官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