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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雪原 于 2017-6-6 07:44 编辑
从洛阳返至京城的上官均,在太监邓应保的引领下,走进了高太后寓居的“长寿宫”,然而,上官均的随从林灵素,则趁此空档前往苏府探望老爷。 “大人,他林灵素回来了!”见有个道士模样的人杵在门口,高俅料定是兄长林灵素无疑,故而要扯着嗓子大声地喊叫。
“你不就一个书童,在此激动、兴奋做啥?这忒大的声音,难道就不怕你的苏老爷说你高俅没有教养?”苏轸话毕,心神不安地瞪了书童高俅一眼。
“莫非小姐跟我高俅是一样激动?或许他灵素兄长的后面还跟着您的礼部侍郎上官均?”
苏轸没有回应,而是内心无比伤楚地走出了苏府。
“小姐,他老爷为何不见我林灵素?”见是苏轸出来,杵在门外的林灵素连忙询问。
苏轸丝毫没有反应,而是默默无语两眼泪。
其实,苏轸最为反感上官均作为的就是他明明知道辽后萧观音是被辽皇耶律洪基、魏王耶律乙辛、右相张孝杰、幕僚单竹,侍女单登等人一起合谋给陷害的,可他却不予揭露,反而暗中跟辽道宗达成交易......最终让观音给辽皇赐死,虽说辽后的死局已定,可她苏轸再也无往日激情,深爱着曾经昼思夜想的上官均......
见丈夫跟苏辙、张璪、李清臣、秦观(秦观字少游)等人极为诡秘地走进书房要密议什么,王润之连忙轻唤姑子苏轸,想让她跟书童高俅、灵素对付,以免惊动了书房商讨要事的众人。
“小姐她人呢?刚才不是还和你高俅在一起说话?那林灵素是否一人前来苏府?你高俅为何在小姐的面前提及礼部侍郎上官均?”听到高俅和苏轸对话的王润之,连忙问询小妹、灵素人在哪里。
高俅指了指门外,轻声说道:“小姐不知咋的,她无缘无故地流泪,莫名其妙地出走,而灵素兄长却是一人站立门外,没有老爷传唤,不敢迈进苏门。”
王润之一改平日里对书童高俅较为放任、纵容的态度,内心极其不满地重声呵道:“你高俅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妹的心里好不容易才放下了礼部侍郎上官均,可你高俅倒好,却又要在她的面前提及往事,你高俅是否以为现在的苏府太过宁静,是否觉得现在的苏府还不够热闹,非要弄它个鸡犬不宁,才意满心足?让她小妹悲愁垂涕,又是否如你高俅所愿?”
高俅从未见过女主人会对自己的不恰当言语而如此生气,吓得他连忙跪地,并抡起左、右两手,狠狠地掴着自己的右脸、左脸且诤诤立誓:“日后在小姐的面前,我高俅绝然不提礼部侍郎上官均,若有悖逆,暴尸街头,天打雷劈......”
王润之没有理会书童高俅的自悔自忏,而是内心焦躁难安地暗自揣度:那张璪、李清臣是朝廷官员与苏子瞻的关系亲密无间,大家来来往往,不足为奇,然,秦观虽说与丈夫结交颇深,可他只是一个不久前才应试及第的进士而已,丈夫又怎会让个刚入仕途的地方小官来参与一起商讨大事……难道是子瞻有意要让秦观成为姑子苏轸的丈夫?可他小妹的年龄要比少游大上几岁,如是这般,实在不妥,再说,小妹她就真的能够忘记上官均吗?若是不能,其结果,让秦观难受,叫自己痛苦,像这样的婚姻我们苏家不要也罢,若是强行为之,其结果是,既害了小妹又害了少游......
“你季璋原来可不是这样的,他书童高俅究竟是触犯了苏家的哪条家规,竟然如此惩罚人家?”苏轼见高俅跪地且铆劲地抽打自己的脸蛋,他连忙询问夫人,事出何因。
王润之一下子让丈夫的话语从悠悠远远的遐思中给猛然惊醒过来,她连忙制止高俅的自责自罚。
“老爷,您就别责怪夫人了,是我高俅做得不好,竟然又在小姐的面前提起了礼部侍郎上官均。”
“原来不是她季璋的任意责罚,而是因为你高俅自己没长脑袋,毫无记性……”
“大人,灵素还在门外候传,若无老爷的点头应允,不敢贸然走进苏府。”
“灵素怎么如此见外?不过,灵素此次随上官均出使辽国,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上官使辽,为宋争利,灵素可谓功不可没,上官均为大宋朝廷挖掘人才……”
“老爷,您今天是怎么了?一口一个上官均,大家不是说好了不再谈及上官均,可您倒好,却还把上官均的名字挂在嘴边,不停念叨……”王润之一听,连忙提醒丈夫苏子瞻。
其实,苏轼最最想见的人就是礼部侍郎上官均,也曾真心地想让上官均成为自己的妹夫,可当他从皇上那里得知,上官均是神宗的表弟,太后的外甥时,他便立即改变主意,坚决反对小妹嫁给上官均,生怕上官均会重蹈父亲的覆辙,成为后室外戚的楷模,让小妹像太后的妹妹一样在丈夫的家乡受苦受累......
苏轼今日与弟弟、好友以及应试高中后不久被吏部任命为定海主簿的秦少游秘密商事,那是因为苏子瞻得到了神宗身边太监李宪传出来的不好消息,说皇上的病情日益加重,恐怕滞留世间的时日不会太多,因而神宗皇帝赵顼想在自己瞑目之前,选择皇位的继承人。
秦观何许人也?那一代文豪苏子瞻又怎会如此看重他秦少游?
秦观少时聪颖且博览群书,他抱负远大,纵游湖州、杭州、润州、密州、徐州各地,所到之处写词赋诗,拜访精英。当得知苏学士从密州来到徐州检查汛情时,秦观连忙前往苏轼寓居的驿站探访、拜谒,并随即悦然吟诵:“我独不愿万户侯,惟愿一识苏徐州。”(《别子瞻学士》)。没过多久,苏轼便被朝廷派往徐州防讯抗灾。次年,秦观应苏轼邀请,写了一篇《黄楼赋》。
惟黄楼之瑰玮兮,冠雉堞之左方。挟光晷以横出兮,千云气而上征。既要眇以有度兮,又洞达而无旁。斥丹艧而不御兮,爰取法乎中央。列千山而环峙兮,交二水而旁奔。冈陵奋其攫拿兮,溪谷效其吐吞。览形势之四塞兮,识诸雄之所存。意天作以遗公兮,慰平日之忧勤。繄大河之初决兮,狂流漫而稽天。御扶摇以东下兮,纷万马而争前。象罔出而侮人兮,螭蜃过而垂延。微精诚之所贯兮,几孤墉之不全。偷朝夕以昧远兮,固前识之所羞。虑异日之或然兮,复压之以兹楼。时不可以骤得兮,姑从容而浮游。傥登临之信美兮,又何必乎故丘。觞酒醪以为寿兮,旅肴核以为仪。俨云髾以侍侧兮,笑言乐而忘时。发哀弹与豪吹兮,飞鸟起而参差。怅所思之迟暮兮,缀明月而成词。噫!变故之相诡兮,遒传马之更驰。昔何负而遑遽兮,今何暇而遨嬉。岂造物之莫诏兮,惟元元之自贻。将苦逸之有数兮,畴工拙之能为。韪哲人之知其故兮,蹈夷险而皆宜。视蚊虻之过前兮,曾不介乎心思。正余冠之崔嵬兮,服余佩之焜煌。从公游于斯楼兮,聊裴回以徜徉。
苏轼对此赋赞不绝口,随即挥毫。
我坐黄楼上,欲作黄楼诗。忽得故人书,中有黄楼词。黄楼高十丈,下建五丈旗。楚山以为城,泗水以为池。我诗无杰句,万景骄莫随。夫子独何妙,雨雹撒雷椎。雄辞杂今古,中有屈宋姿。南山多磐石,清滑如流音。佳处未易识,当有来着知。
其中“雄辞杂今古,中有屈宋姿”乃苏轼对秦观和他所作的《黄楼赋》的总评价。
在此期间,秦观与苏轼同游戊烯、吴江、湖州、会稽诸地,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苏轼的劝说下,秦观开始发奋读书,积极准备科考应试,可是命运不济,两度应试皆名落孙山。苏轼为之抱屈,并向他赋诗写词予以劝勉。元丰七年,当苏轼路经江宁府时,他向知府王安石力荐了秦观的博学多才,此时的王安石因欺君罔上被神宗皇帝谪为江宁知府,他与苏轼早已消除了因政见上的不同给造成的误会、隔阂。
在苏轼、王安石两位文坛前辈的鼓励、称许下,屡遭挫折的秦观决心再度赴京科举应试。
苏轼觉得秦观才是自己的小妹终身能够依托之人。而秦观亦对苏轸小姐仰慕已久,于是,便一口答应要带上苏轸小姐到定海赴任。
“子瞻啊!子瞻,结婚嫁趣乃人生一辈子的大事情,我们苏家不讲隆重操办,至少也得给小妹准备几桌,办个简单婚礼,否则,对不起死去的公公、婆婆,更对不起小妹……”
见妻子肃然责备,苏轼无奈解释:“没时间了,小妹跟了上官均多长的时间,你王季璋又不是不知道?举办婚礼只是给人口舌,凭添话柄,时间一长,怕是秦观会改变主意,,到时,还怎么给小妹找个如此相配的好夫君?再说,皇上让我苏轼推举的太子人选,这人选若是当了太子,成为皇上,苏轼兴许大功一件,要是推举的人选做不了太子,当不了皇帝,夫人可想,苏家会是怎样的结果?三年之前,皇上也让众人推举太子,可是……”
“三年前的事情就别管它了,夫君可否告诉季璋,您力推的太子人选究竟是谁?”
“别问了,都怪子瞻少分析,欠考虑,竟然给皇上荐举了十岁的皇子赵佣是为太子。”
王润之一听,全身轻松地悦然笑道:“夫君过虑了,子承父位,天经地义,让赵佣做大宋太子,朝廷没人出来反对……”
“季璋有所不知,神宗的两个同母弟弟年富力强,雍王赵颢36岁,曹王赵頵30岁,论声望、地位和出身,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有资格做大宋皇帝。季璋可知,太宗赵光义是如何当上大宋皇帝,万一高太后也学着当年杜太后来个金匮之书,夫人想想……”
“别想了,您子瞻就信我季璋一回,高太后不能等同杜太后,赵光义不是赵颢、赵頵,高太后一定不会让毫无建树的雍王、曹王继承皇位,夫君可否还有印象,当初的使辽人选,太后推举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雍王、曹王,而是她的外甥上官均,这足以说明,二王在太后的眼里……”
苏轼点了点头,随后便让高俅去请道童林灵素。
“老爷可否为了太子的人选而焦虑、烦躁?”一进苏府,林灵素直接了当地询问苏子瞻。
苏轼连忙点头。
“放心吧!老爷做得对,不但您会推举赵佣立为太子,而且蔡确也会见风使舵,转而推举赵佣是为太子,欲夺举荐太子功劳。”
苏轸跟着秦观一起离开汴京,在离开京城之前,她要大哥、二哥向她保证:无论他上官均的日后给我们苏家做了些什么,二位哥哥都不要为难上官均。见苏辙默然无声,苏轸便以改变决定为要挟,苏辙万般无奈,只好摇头,被迫应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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